廣東中山二中語文組 蔣曉輝
廣東版高中《語文（必修1）》第二單元《留取丹心照汗青》文后有個“思考探究”題：
作者在第一部分中認(rèn)為，假如文天祥在被抓的時候就死去，毫無疑問，他是可以永生的了。但同時作者又說：“日月還要從他的生命攝取更多的光華；社會還從他的精神吸取更多的鈣質(zhì)；盤古氏留下的那把板斧，需要新的磨刀石；長江和黃河，渴求更壯美的音符。一句話，他的使命還沒有結(jié)束。”你認(rèn)為文天祥未完成的使命是什么？
對于這個問題，與教材配套的《教師參考用書》說：“可以參看文章末尾‘文天祥可以“求仁得仁”，從容捐軀的了，他已完成了在塵世的使命’”語焉不詳。北京教育出版社出版、薛金星主編的《中學(xué)教材全解》倒是做了詳細(xì)的解答：“文天祥被捕以后，在敵人的各種勸降、誘降面前，寧死不屈，大義凜然，這時候，即使死去，他的高尚品格，也可以流芳千古了，在（筆者按：疑為“但”）社會還需要他，人民還需要他，大宋還需要他，需要他實現(xiàn)更崇高的人生價值，需要他為了民族的解放，大宋的復(fù)興，獻(xiàn)出畢生的精力。因此，他未完成的使命應(yīng)該是為了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，做他未做完的事業(yè)。”
這個答案讓人糊涂。整個回答是一個表因果關(guān)系的語段，中心意思是后最后一句：“因此，他未完成的使命應(yīng)該是為了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，做他未做完的事業(yè)。”而文天祥未做完的事業(yè)是什么呢？根據(jù)文意，自然是指前面的幾個“需要”，然而文天祥被捕的時候，“宋”已經(jīng)不存在，民族已經(jīng)被征服。“畢竟‘獨柱擎天力弗支’終其一生，他沒能，也無法延續(xù)趙宋王朝的社稷。”他已回天乏力，他的生死，對民族的解放，大宋的復(fù)興意義已經(jīng)不大。且原文末尾說“文天祥已經(jīng)完成了他的使命”，可見，他的使命并非“民族解放，大宋復(fù)興”。
至于說獻(xiàn)出“畢生精力”，被捕即死，也可以說獻(xiàn)出畢生精力的。如果說被捕即死，是死得太早，算不得“畢生”，那后來的被殺而亡，也是沒有終其天年啊。是不是可以說，文天祥并沒有獻(xiàn)出其畢生精力呢？否則，“未完成的使命”怎么會是前面的那幾個“需要”呢？我們認(rèn)為，這個答案只要簡單地寫成：實現(xiàn)更為崇高的人生價值。
一、文章第一段說：“當(dāng)他死時，不，當(dāng)他走向永生，九州百姓的精神疆域，陡地豎起了又一根立柱，雖共工也觸不倒的擎天玉柱。”這里作者很清楚地告訴我們，文天祥最后是完成了他的使命的--在“九州百姓的疆域”，豎起又一根立柱。也就是說，其價值是精神上的。
二、文章第二段說：“日月還要從他的生命攝取更多的光華；社會還要從他的精神吸收更多的鈣質(zhì)；盤古氏的那柄板斧，需要新的磨刀石；長江和黃河，渴求更壯美的音符。一句話，他的使命沒有結(jié)束。”作者的意思很明白：文天祥未完成的使命就是讓生命放出更多光華，為民族精神提供更多的鈣質(zhì)，為盤古氏的板斧提供磨刀石，為長江黃河增添更壯美的音符。所謂“更多” “更新” “更壯美”，就是說文天祥當(dāng)時（被捕時）還不具有，或者說還沒有實現(xiàn)這一價值。
三、文章第三部分開頭說：“正是站在文明文化的角度看，這又是人類的一大驕傲。南宋以來，不，有史以來，東方愛國主義圣壇上一副最具典型價值的人格，恰恰是在元大都兵馬司的煉獄里豐盈，完滿。”也就是說，此前，文天祥的人生價值尚未豐盈，完滿；或者說還沒有體現(xiàn)出來。只有在最困苦的時候經(jīng)受考驗，才能體現(xiàn)出價值來。作者在接下來例舉的一些人物：但丁、馬可。波羅、司馬遷、李煜，都是在最困苦的時候?qū)崿F(xiàn)他們的價值的。
四、文章末尾寫道：“民族精神在歷史發(fā)展的緊要關(guān)頭，常常要推出一些人來為社會立言。有時它是借屈原之口朗吟“哀民生之多艱”，有時它是借霍去病之口朗吟“匈奴未滅，何以家為！”這一次，便是借文天祥之口朗吟《正氣歌》。。。。。。至此，文天祥是可以‘求仁得仁’從容捐軀的了，他已完成在塵世的使命，即將跨入輝煌的天國。”作者在此更明白地告訴我們，文天祥完成了《正氣歌》，完成了為社會立言的重任，就是完成他在塵世的使命。
綜上所述，所謂文天祥未完成的使命，絕對不是指“民族解放，大宋復(fù)興”，而應(yīng)該是更鮮明、更形象地向世人表明什么是愛國主義？什么是民族精神？什么是錚錚鐵骨？應(yīng)該是為社會立言，寫作《正氣歌》這樣不朽的詩篇，在九州百姓的精神疆域，豎起又一根擎天立柱。
作者郵箱： syxheiwei@21cn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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